右玉地区辽金遗存初探

来源:右卫道微信公众号 发布时间:2023-11-20 10:55 0

古城堡残墙

辽朝是雄踞我国北方二百多年的少数民族政权,自辽太宗会同元年(938年)十一月割燕云十六州于辽,右玉划入辽版图,草原民族与农耕民族的进一步融合,辽朝“因俗而治”的政策,使西京大同地区经济、文化得到长足的发展,结束了该地五代以来连年战乱,进入相对稳定和缓时代,呈现出繁荣景象。处于宋辽边境地区的右玉军事防御尤为重要,在阻遏宋欲夺燕云的同时防御北方阻卜、室韦等部族叛乱,大量军队与边民聚集于此,屯田,值戍长期屯扎,同时大量修筑防御城池和烽哨墩台,以至,留下许多城址和烽台。

女真金朝灭辽之后占据西京包括右玉一带百余年之久,直到蒙古大军攻入。多民族聚居带来多元文化的繁荣和经济富裕。面对蒙古人的日益强大和西北党项西夏,军事防御始终是该地的要事,因此,遗留下防御城址和烽驿墩台。同时,辽金两朝都实行屯田政策,大量种田的军民也驻于该地,于是,军队驻守的城池、屯田点、守御墩台,布散于全境,留下非常丰富的砖瓦、陶、瓷片,这些遗物清楚地表明历史时段和文化特征,也是窥视社会活动的可信遗物。

古城堡鸡腿瓶底足

这些宝贵的遗存是挖掘历史研究历史的可靠依据,也是宣传右玉历史文化直观的史料,从2017年第一次调查威远西古城,接触辽金文化,到现在对右玉地区辽金遗存有了初步认识,将多年来的田野考察积累的陶、瓷片展现于世,供研究者参考,与同仁分享,也为弘扬当地文化尽一点微薄之力。

现整理成文,渐次发表,公布于众。

城址调查 现已发现四座古城。

1、威远古城村。威远西五里,这座古城早已纳入人们视野,但未有定论,经过三次考察确定为辽金古城。城址紧靠村西,全为耕地,北墙仅能看到陇状,陇下砖瓦杂抛,西墙明显,有笼廓的约200米左右,有30米能看出夯层,规模不能确定,但从城中砖瓦陶瓷片分布,大约东西500米,南北300米,中央有土陇堆积,疑是建筑遗址。

砖主要分布在北墙,地里偶尔也能捡到,陶瓷片很零散,中央土陇下较多。

找到的遗物分类:砖,有素面砖和沟纹砖。沟纹砖为粗沟纹,5道沟纹,通头,沟纹间隔3公分,沟壕深,沟纹宽0·5公分,刻划制成,砖厚5公分,宽19公分,残长18公分。泥质较为细腻,沟纹砖是辽代独特的建筑用砖,据文献,契丹辽出土建筑构件以沟纹和绳纹最多,所以,在大量参考文献中城址、墓地等遗存均发现沟纹砖,沟纹砖盛行于辽代是少数民族接受中原文化的例证,也是确定辽代的准确依据。素面砖大小与沟纹砖相同。

古城堡瓷片

辽白瓷,有粗白瓷与细白瓷两种,细白瓷为盘底足,无支钉,胎细腻纯白,无化妆土,胎厚0·3——0·4公分,釉色白净,圈足,涂釉至足,圈足内无釉,圈足外径5·5公分,内径3·5公分,圈宽0·6公分,斜直腹,为中原器型,应该是定窑瓷。辽白瓷是辽代主流瓷器,各大窑口均烧制,但定窑白瓷最优,其他窑莫及。粗白瓷,器型较大,底釉不到足,胎质细腻,瓷化程度高,也为精品瓷。内外双色釉,大器,或为小缸之类,内釉酱釉,刷出不规则刷痕明显。浓淡不同的弦纹,外釉白色,装饰弦纹,胎质较粗,有砂粒,胎厚1·1公分,从底足残片看,底釉到足,器型为。黑釉瓷,似一件塑瓷,釉色深黑,有乳钉装饰,精良。

陶片,均为泥质灰陶,大器残片,一件卷唇,一件陶缸,一件有孔明器底。

这座古城可能被故意毁弃,大部分城墙已成平地,估计在元初战争中被毁。元初蒙人铁骑进入阴南及中原腹地并不长期占领,而是抢掠后焚毁而窜。右玉本属后唐燕云十六州,在归辽后划为汉人区,在辽的“因俗而治”政策下,经济得到发展,人口相对增加,右玉乃至燕云地区进入繁盛期,应县辽塔,大同华严寺的建造反映出当时的兴盛的社会。

2、左云东古城。2017年第一次调查,感觉是辽金古城,因知识贫乏不敢确定,后在大量查阅文献和调查的基础上,确认为辽金城。从遗址找到的陶瓷片、砖瓦几乎与威远古城一致,2023年再去虽遗址面目全非,然辽白瓷等陶瓷片一眼就认出是辽金的。该城址在左云小京庄乡东古城村东南二里,距右玉增子坊村仅二里,地势平坦,元子河上游从城址经过。2017年去时城址仍能看出轮廓,隐约有土垄状,规模虽无法确定但能看出规模不小应该在300米左右,地上砖瓦、陶瓷片零散,不远就能找到,从遗物不多看出使用时间不长,很快就废弃,瓷片种类不多,有细白瓷,有大型陶器,卷唇。东古城与威远古城是同时修筑同时毁弃,但规模较小。

威远古城残墙

3、古城堡村古城。属高家堡乡,2019年第一次调查只看堡墙,2023年详细寻找陶瓷片,获得丰富的遗物。砖,只有素面砖,未见沟纹砖,瓦,皆为衬布纹。酱釉瓷鸡腿瓶底残片,在内底,锯齿纹圆圈中央印纹“吉”字,以印痕凸起刷釉轻重显出花纹,外圈有几道弦纹,底釉刷釉不到底,有流釉,圈足有修刮痕,无支钉,胎白色不纯,质细。细白瓷有四型,一型,施釉不到底,有化妆土,胎白灰色,胎质较细腻,釉薄。二型,施釉到底,胎细而白,无化妆土,圈足有支痕,瓷化程度高。三型,施釉到底,有化妆土,圈足有支痕,胎质发红,四型,定窑瓷,胎特细而漂白,釉面厚而光泽强,内釉外釉一色净白。粗白瓷有二型,一型,器型较大,施釉不到底,釉薄,有化妆土,釉色呈青灰色,胎质粗,有支痕,胎色发红,二型,胎酱紫色,施釉不到底,有支痕,未施化妆土,釉单薄无光泽,釉色污白。有一黑白釉,内釉纯白,外釉上部白色,下部黑色,未施化妆土,釉稍有光泽。黑釉,似盆的残片,平底,卷圆唇,胎粗高岭土有粒,釉厚而光泽强,纯黑,也有酱釉色。

威远古城沟纹砖

该古城确定为金中后期,一直沿用至明,这些黑瓷应该是金代中晚期。没有沟纹砖,排除辽代,大量遗物说明使用时间很长。黑釉、酱釉均为金中期盛行的器型,酱釉文字底足,是流行于金朝的流行器型,还有明代青花瓷,明代又修补筑墙加以利用。

4、西碾头古城在2019年调查古堡时意外发现辽金古城,西碾头原为乡后撤消,在村西大片农田间发现大量砖瓦、陶瓷片,2023年又去,找到丰富的遗物。砖,有细沟纹一型,宽18公分,厚7公分,8道沟纹,划刻成,间断不连续,泥质坚实,很沉。“五”字纹砖,中间错号,两边竖直道,可能是沟纹砖的异型,砖厚6公分,宽17·5公分。还有三型压印菱形纹,一型双菱纹,大菱套小菱,大菱宽4·5公分,高6公分,菱线粗0·7公分,砖厚5公分,泥质细腻。二型,有边框,不施纹,内印三道菱纹,组成大菱格,道间宽1公分,砖厚5·5公分,大型砖,三型,满边菱纹,四道纹呈菱状组合,大菱纹宽高均10公分,砖厚5·5公分,为大型砖。瓦,直径15公分,大型瓦。辽白瓷,有印纹白瓷片一块,胎细腻,纯白,釉厚,光泽强,印有莲瓣纹,是碗之类器腹,质量上乘,釉色纯白,胎质白净。印纹白瓷是瓷器精品,制作时胎用模具压印花纹,然后上釉,形成凹凸状,显出花纹,一般印纹白瓷出自名窑。细白瓷,碗有二型,一型折腹碗的残片,釉色纯白,施釉到圈足,内底有支烧痕,折腹痕有积釉,釉光泽较强,胎白度高,无化妆土,细腻无杂质。二型,弧腹碗,小圈足,施釉不到底,施化妆土,有支烧钉,碗腹广敞近直腹稍弧。胎稍细,白中稍发黄。一块细白瓷盆口沿,折沿,釉白度高,胎稍细,稍发灰色。粗白瓷,碗足,器型较大,圈足外圈直径7·5公分,施化妆土,施半釉,胎较细,胎色发黄,粗白瓷盆底,平底有内凹圈,有支烧痕,施釉到底,釉薄,施化妆土。酱釉鸡腿瓶残片,釉薄色淡,胎粗有颗粒,施釉不到底,内壁施釉不全,外壁满施弦纹。黑釉平底盆,施釉到底,平底无内凹,胎较细,釉色深,内底刮釉一圈,留出中心釉。

西碾头古城五字砖

西碾头古城发现许多精美档次高的瓷片和多种有纹砖,有可能为重要城址,有纹砖多为官署铺地砖,且使用时代长,跨越辽金两朝,被毁原因不清。

辽金时期西京大同乃至山西地区有许多瓷窑,陶瓷业很发达,分布在野外的瓷片也很丰富,是我们考证历史的重要依据。

这四座辽金城反映了辽金时期右玉及周边地区人口大量存在,有许多民族特色的瓷器是多元文化融合的例证。从这些陶瓷片进一步深掘可研究出许多辽金文化的闪光点,期待更多的人士参与其中,共同讨论。

西碾头菱格纹砖

西碾头白瓷盘

【参考文献】

彭文惠:《辽代西京军事防御体系研究》渤海大学硕士论文(2017年6月)

于泳:《金代西京路的边防与民族治理》兰州教育学院学报,第36卷第6期(2020年6月)

胡辉芳:《燕云十六州入辽后的社会发展——兼谈燕云的得失对辽宋的影响》 内蒙古大学硕士论文(2010年5月)

章宇辰:《契丹辽砖瓦类构件研究》内蒙古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22年6月)

李蔚然:《北方地区宋辽金黑釉瓷器的考古学研究》吉林大学硕士论文(2012年4月)

梁淑琴:《辽瓷的类型与分期》辽宁省博物馆学术论文集第三辑(1999——2008)

王纯婧:《山西地区宋金时期瓷器研究》吉林大学硕士论文(2009年4月)

王霞:《元代集宁路古城遗址出土瓷器解读》北方文物 (2008年3月)


编辑:叶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