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梁上

来源:朔州市融媒体中心 发布时间:2023-12-21 21:29 0

黄花梁是个令我魂牵梦萦的美丽地方。

当布谷鸟从树梢掠过时,我知道春天的绿纱已包裹了整个山梁。尖尖的草芽顶破山坡,露出头来张望等了它们一冬天的羊群。而那些松树们,也挺了挺脊梁,伸展出新枝嫩叶,英姿飒爽地像小伙子们似的。我最爱南坡的那片松林,有落叶松、油松、云杉,我给予它们特别的爱,并不是因为它们比别处的松树长得漂亮,只因为父亲说,这片林子是父亲亲手栽种的,而我是和这片林子一起成为父亲生命里的珍爱的。

塞北高原上的花,大多是羞涩的,它们一直要等到夏天来了,才敢热烈地绽放。它们就像塞北的女人一样,要么不爱,要爱就坚贞而持久,把整个夏天都染得五彩缤纷。那种白色的挤挨成一簇的小花,母亲说叫“零零香”,我到现在仍不知道“零”字是不是该这样写,只是我想她应该是“零零香”,因为人们爱对爱着的人说反话,大概也会给钟爱的花起个歹名吧,也或许她是从古代走来的,“零”是“落”的意思,落香不断。“零零香”,不是没有香味,而是香味既浓又长久,晒干了装在枕头里,清香馥郁,又醒目安神,母亲给我们做的枕头里,满是“零零香”。我在喧闹的城市里,一枕上母亲寄来的装有“零零香”的枕头,就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最奢侈的人,还有谁能让黄花梁的美丽日夜伴着入眠呢?

蓝的花,红的花,粉的花,黄的花,当然也是有名的,只是我父母叫不出名字来,我也就不给它们起名儿了,反正爱它就是在心里爱她了,用不着喊它的名字,她也深深地刻进心里了。但有一种花,我不仅知道它的俗名,了解它在植物学上的名字,还领略了它在《诗经》里的美丽情韵。它就是“金针”,母亲叫它“黄花”,母亲说“黄花梁”这个地名的由来就是因为古时候梁上长满了黄花,山民在夏天采了黄花,经过笼蒸、喷酒、日晒的工序,每年都进贡到皇宫里去,做皇帝、妃子们最爱吃的黄花菜。黄花是可以做珍贵菜肴的花。

我在《诗经》里与黄花重逢,是在一个初秋的午后。我爱到林子里去看书,松林遮了大片的天空,让我在看书的间隙仰望时,更多了一场隐秘的遐想。偶尔会有小动物飞也似的跑过,带起几枝枯黄的松叶,我还听得见风和叶子的呢喃细语。我喜欢在这里读书,不仅因为可以看见长尾巴的松鼠,可以摘一个最大的“松塔”,更因为走在林里,就像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软软的,又不塌陷,给人绵长厚实的感觉,我猜总统套间也铺不上这么好的地毯。坐在这地毯上与陶渊明、李白、苏轼们交流做朋友,是做一个中国人最美妙的事儿吧。我一直以来就有的幸福感,大概就是从这儿来的。那天,我在地毯上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就翻开《诗经》来读,那句“遗我萱草”,引起了我的遐想。“萱草”是什么呢?我跑回家去查词典,老天,《诗经》里送给爱人的萱草就是忘忧草,就是我们的“黄花!”我一下子乐晕了,仿佛自己就是收到“萱草”礼物的那个幸福情人。就是在黄花梁的松林里,我编织了一个绚丽多彩的文学梦,长大后,我也要写出传世的作品,让世界上的人都认识黄花梁,都知道是我的父母让黄花梁越来越美丽。

冬天的黄花梁是比别处冷的,苏东坡一定感受过这种冷,才会吟出“高处不胜寒”的句子。冷冷的黄花梁黯淡了许多,只剩下沉绿和雪白。白雪覆盖下的松林,仍然绿,然而毕竟是一种饱经沧桑的绿。父亲就是在这样一个冷冷的冬季决定给母亲一个温暖的家的。

父亲是孤儿,他对自己的父母一无所知,只记得破屋不远,有一条汹涌奔流的河,我后来替父亲寻访过那条河,我认定那是黄河。父亲流浪到黄花梁不想走了,他在一片零零落落有几百棵树的林子里找到些蘑菇,他还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发现了一朵朵从细长绿叶间挺出的黄花,父亲搭了一个简易的屋棚住下了,他成了一个黄花梁上的人。后来,他发现了黄花梁上其他几个山梁的人家,成了这些人的朋友。

父亲在林中生活,他开辟了小块田地,种植各样粮食。他的屋子,风雨可以自由出入,但他不舍得砍一棵树来填补缝隙。父亲听人们传说,黄花梁在很久很久以前,长着满梁满梁的松树,著名的应县木塔,就是从这座梁上砍下木头建造起来的。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座梁上的树越来越少,成了秃梁。土地改革后,这里才人工植起些树来。黄花梁建林场了,父亲是第一批护林员。他更是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林子,他想让黄花梁再现木塔建造时的情形,那是满山的浓荫遮蔽,满山的栋梁之材。每一棵原有的树都是父亲的爱人,他跟它们谈心,看它们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被虫子咬,树们长得开心,父亲也就开心。父亲把每一棵新栽的树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浇浇水,松松土,一天不知要去看顾多少回。爱树如痴的父亲在将近不惑之年时,终于爱上一个后来成为我母亲的女人。

冬天的那场大风雪来得奇怪,一点先兆也没有,父亲在风雪撞开门后,坐不住了,他要出去看看那些树们,给那些让风吼雪撞的树们壮壮胆儿。雪天的林子,白雾迷漫,更容易迷惑人的视线,也只有每天都用大脚板丈量林子的父亲,不管白天黑夜雨天雪时都能理清林子的每一个细小脉络。父亲在一棵长得挺壮实的落叶松下,抱起一个背着柴草被雪拥住的人,父亲大声喊她的名字,抱紧她,朝她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踢开柴门,更让父亲惊心的是四个孩子抱成一团瑟缩在墙角,风掀起最小的那个孩子的夹衫,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背。父亲滚热的泪滴在他怀里人冰冻的脸上。

四个孩子的父亲也是林场工人,在一次林场组织的伐木工作中,倒在一棵年老的钻天杨身下。

我上大学后,恋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那时候,我既喜欢又忧伤,对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敏感。暑假回家,挑父亲心情好的时候,打探打探他和母亲的故事。父亲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呵斥我,反而似乎看穿我的心思似的,笑眯眯地说了起来。

我十二分肯定地判断,当年母亲肯定愿意嫁给父亲,父亲帅气,又壮实,母亲带着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肯定很希望找个依靠。父亲的脸上浮起了恍惚得要飞扬起来的笑意。傻孩子,你才说错了,你母亲是我经过失眠了一年,唱了一年情歌,种了一年树的追求,才答应嫁给我的。你懂了当年你母亲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也就懂得了什么是爱情。我惊得张大了嘴,我原以为父亲那一辈人是不谈爱情不懂爱情的。

最容易感受到冬天寒气的小溪流们,也最容易感染春天的气息,它们是从最底层的地气中接收到热量的,小溪流唱着欢快的歌儿,轻轻巧巧地淌过被它抚摸得光滑圆润的小石头们,一路远去,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就在溪畔,父亲唱起了歌:

清灵灵的小溪弯弯地流哟

云遮雾罩山里的妹妹哟

帮母亲在半坡上的田野撒下种子,父亲才种自己的地。但他再忙的日子,也要去侍弄树。黄花梁上的树随着父亲在黄花梁上的日子一天天多起来。

哥哥身旁云杉树树长

妹妹田里油菜花花黄

夏天的庄稼地也是色彩斑斓的,大片的油菜花黄得温暖又清凉,人真想躺进花儿里,做个美美的梦,又怕折了花枝打不出籽来。胡麻地在这时候开出细细碎碎的蓝花儿。

采一朵蓝花花送给受苦的妹妹哟

抬起头看看那个蓝个盈盈的天哟

唱了又唱的父亲得到的仍是母亲拼命的摇头,但父亲看见了母亲眼里暗涌的泪花。心情郁闷的父亲就跑到黄花梁的最高处放开声唱:

一坎一坎走不完的那黄花梁

一闪一闪看不够妹妹的眼睛亮

以后父亲沉默了,他的生活中似乎只有两件事:种树,帮母亲干活。那年的黄花开得特别多,也格外黄,父亲帮母亲摘黄花的时候,母亲忽然停了手,望着黑瘦的父亲说,我们结婚吧。我原是不想让你一下子增加五个人的负担,你已经在挑着这个担子了,就让我们一起来承受吧。

父亲一下子成了四个孩子的父亲,不久,大姐也成了我们家的成员。大姐是家乡遭水灾,和她母亲逃到我们这儿的,她母亲染上瘟疫去世了,父亲和母亲商量,收留了大姐。不几年,四姐和我陆续出生,我们家有了七个孩子。

父亲给我起了个长长的名字——刘树草坪。我的名字含着父亲的期望,他既希望黄花梁绿树参天,也希望坡坡坎坎上绿草如茵,他不舍得放弃其中一样。同学们嫌麻烦,就叫我刘树或草坪,只是老师偶尔在点名提问时,叫一声“刘树草坪”,有点像古人的号,也有点像外国人的名字,将来我成了作家,读者也容易记住我。可惜,升中学时,老师在报名表上给我改了名,他说把你精简精简吧,我于是成了“刘树林”。

我是长大了。然而长年繁重的劳动把父母磨老了,父亲的背是从哪一天开始弯曲起来的呢,母亲的脸是从哪一年开始爬满纵横沟壑的呢,我统统想不起来了。长大的我们把旧房子撑得鼓鼓囊囊的。盖房子,父亲对我们说。在向阳背风的南坡上,我们新建了五间窑房。母亲用沙棘枝圈了一个大大的院子,母亲从立春忙到冬至,又从冬至忙到立春,院子变成了花园、菜园、果园。

杏树、梨树、苹果树、红果子树,都在我们院里安家落户了,它们从春热闹到冬。先是早春时杏花儿开,粉的像霞,缀了一大团一大团,不几天,梨树如雪的花儿不甘落后地绽开了,我站在梨花下,总要出神好半天,“梨花带雨”“梨花院落溶溶月”等句子印在梨花上。我总是怜惜梨花,想捧住一瓣两瓣,又不敢造次用手去碰触梨花,静静的花儿轻轻滑落在脸颊上,吻过我后,它无声地落了。我那时真变得有点痴傻了,母亲担心地说,这孩子,别是看书太多,累坏了脑筋吧。从花儿到青果,每一点变化,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夏天,我们弟兄三个,就在果树下铺张席子午睡,大哥的呼噜打得雷鸣似的,常把二哥惊起,他慌张四顾,并赶紧推我,要下雨了,快回家。弄得我们大家都睡意全无。摘果子、吃果子的乐劲就更别提了。母亲把熟透的果子分送给附近的人家后,仍有剩余,就把苹果藏在地窖里,红果子切成片晒干或藏到冬天冻成冰果,过年时拿出来,又酸又甜又凉爽,吃得我嘴角整天红红的。梨也能冻,冻黑了,别有风味,是滋补养肺的佳品。父亲常常咳喘,他唯一的药就是梨,蒸梨、冰梨、干梨片,都是父亲离不了的药食。院里的果树,如果有什么敌人的话,就是大哥养的牛,一不小心从圈里跑出来,就到果树上蹭痒痒,我急得大喊,弄伤了果树咋办。大哥才不急呢,他好像早知道牛和果树是亲密朋友似的,不紧不慢地过去把牛牵走,真气人,父亲不允许他到林里放牧,他就敢欺负院子里的几棵树。

母亲仍然最爱黄花,不仅在园子里栽种了一大圈,她还把黄花一路引向原来光秃的山地,山坡笑了,黄花笑了,母亲皱纹遍布的脸也漾起了笑痕。母亲把晒好的黄花大部分卖到城里,留下一些给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们。帮母亲种黄花的大姐长得比母亲都高了,长长的麻花辫一甩一甩的,清早起来,我常编着玩。母亲有意促成她和大哥的婚事。母亲对大姐说,一直留在咱们家吧,我舍不得你嫁到外面去。大姐敛了笑,不语。母亲明白了大姐的心思,大姐嫁到黄花梁外的镇子上了。

父亲到退休的年龄,林场领导见我们家孩子多,允许其中一个孩子接父亲的班。让谁去呢?那时候黄花梁还贫穷,做林场工人,虽然辛苦,每月却有固定的七八十元工资。二哥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坡上的大片林子。大哥没什么表示,照旧牵着他心爱的牛找牧草去了。晚上的家庭会议上,气氛有些凝重,谁都看出大哥、大嫂和二哥都有些紧张。说是会议,其实也就是大家聚在一块儿,听父亲宣布决定。最后的决定是二哥接班。

但第二天早晨,有了更让我们吃惊的事:大哥大嫂和牛不见了。

父亲一声都不吭,蹲在堂屋门口,吧嗒吧嗒地抽水烟,呛人的烟气熏得父亲眼睛浑浑浊浊的。大夏天的,父亲忽然就咳嗽得厉害,一声紧似一声地咳,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但不是我梦想的中文系,录取通知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兰州大学地理系”。去他妈的地理,我仍捧了《狂人日记》到松林中发泄情绪。九月,我还是离家上大学去了,虽然并不情愿。但我不久就喜欢上了水纹呀,地图呀,植被呀,样样都研究的地理。还爱上一个和我一起学地理的女孩子,并和她一起考上了研究生。

我送给女朋友唯一的礼物是开学时背给她一大袋红果子。好吃吗?她连连点头,看着她贪吃的可爱样子。我忍不住说,嫁给我吧,她仍连连点头。我激动地狂叫着抱住她,她放开果子,生气地责问,干什么嘛。你不是答应嫁给我吗?什么,什么时候?刚才,就是刚才,你不是点头了吗?我点头是夸你的果子好吃。可是,你答应了,不能反悔。我们相拥而泣。母亲的红果子,是我的媒人。

假期带她回家,父亲一听她的名字就笑弯了眉眼,他把我拉到堂屋,拍着我手背说,儿啊,你这对象可真选对了,你是树,她是水和土,生态能和谐发展。我一下子笑得肚子都疼起来,父亲真逗,把新、旧思想竟然如此捏合起来。

可惜,父亲认可了一个儿媳却又丢了一个儿媳。二嫂扔下侄儿、侄女跟一个外地来的建筑工走了,她过不了林场工人妻子的清贫日子,也许是因为不爱二哥,她悄没声儿地走了。母亲每天都蹒跚着僵硬的双腿到好几里外的林场去照顾两个孩子。我们都把二嫂骂得体无完肤,恨得咬牙切齿。母亲却说,也不全怪你二嫂,她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但她也是个想过好日子的女人,才三十岁,该生活得好一些。母亲太宽容了。

母亲以她的宽容慈爱,又欢迎了另一个儿媳的回归。那天的喜鹊鸟一定在我家院里的树上叫了又叫,它们站得高,也许远远地就看见了那辆驶过蜿蜒山路的汽车。汽车停在了我家门口,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两个好奇地东瞅西瞧的男孩子,回家了。大哥拉着父亲、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原谅我吧,当年,父亲决定让二弟接班,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是长子,凭什么不先轮着我,我一肚子委屈,我不懂事儿的媳妇又唠叨了一夜,我们就负气离家出走了。冷静下来,我后悔了,我想通了,父亲一定是因为二弟还没成家,有个正式工作,能让媳妇安心在下来,而且二弟比我更喜欢梁上的林子。父亲连三弟都没提,那年,三弟也十七、八岁了嘛,他也可以接班的。可我没脸回来了,我要干出个人样儿,再回来。我把两头牛卖了,又买了牛,当起了牛贩子,慢慢的资金多了,也搞过其它生意,但总是放不下对牛的感情。我回来,除了好好孝敬父母外,就是想在黄花梁下建一个大型的奶牛、肉牛养殖场。

大哥说干就干了起来,“黄花梁养殖园”利用了黄花梁下两千多亩盐碱地,以前寸草不生的地,现在成了瓜果飘香牧草茵茵的良田。我劝大哥不断地改良奶牛品种,奶产量逐年上升。肉牛引进的是全国著名的南阳牛、秦川牛,有着大理石花纹的牛肉远销全国各地。父亲在养殖园里种菜、养花、植草、喂牛、清洗牛舍……他是个有各种兼职的全职父亲。

父亲不仅帮大哥打理养殖园,还把我培养成了中国科学院的博士。今年暑假,我论文答辩之后,回到家乡,陪父亲到黄花梁上的松林里走了走。我仍不忘曾在这里做的那些个美梦,边走边采了许多野花。父亲说,也采些蘑菇吧,中午炖着吃,知道什么样的蘑菇能吃吗?记得,您说下雨后,林子里的蘑菇最多,挑那样子不起眼的蘑菇摘,越是彩色的奇异的越是有毒的蘑菇。父亲点了点头。父亲的步子还像当年那样稳健,竟和我一起登上黄花梁顶。远处的山梁在云雾缭绕中变得朦胧飘忽,更显得脚下的山梁高大厚重。望着满坡的树林和山脚下隐约可见的“养殖园”,父亲的眼里满含泪花。黄花梁越变越美丽越来越富裕了,如果你大哥早点把养殖园建起,周围的百姓也都能跟着富起来,你二嫂或许不会走。父亲,不是说,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栖ma,我们在黄花梁上多种些梧桐树吧。父亲拍着我的肩说,这孩子!

父亲和我把蘑菇带回家时,母亲和姐姐们,早已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等我们了。席间,大哥说,今年准备再买一台割草机一台打捆机,建两个大型的青贮池,让牛们冬天也能吃到青草。大哥从小爱牛,从不虐待牛,把每头牛都看成兄弟姐妹似的。姐夫们也说打算搞一个肥牛养殖园一个黄花种植园。父亲母亲乐得合不拢嘴了,什么饭也没吃进去,好像明天,只要到明天,这所有的梦想就都成现实了。

畜牧局的杨局长来“黄花梁养殖园”做技术指导时对我说,树林,你的研究项目中就有关于生态畜牧的,你可要常把外面的新信息、好经验及时传回家乡呀。其实,不用他吩咐,我自然会万分用心地关注家乡,因为这里有我的兄弟姐妹,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永远滋养我生命和人格的我的“父亲母亲”。我虽然是博士,但我向“父亲母亲”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黄河横穿兰州市,在金色阳光洒满河面,河上漾起金黄鳞片的下午,我喜欢坐在河岸遐想,我想我在嘈杂喧嚣的城市中,能保持一种平和、清淡而又力争上游的心态,就是因为黄花梁在我心中,黄花梁的山水人情,就像一个透明的过滤器,替我挡住了城市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的同时所产生的糟粕,让我做一个正直纯粹的人。

编辑:叶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