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凉说腌菜

来源:朔州市融媒体中心 作者:杨晓兰 发布时间:2022-11-28 21:38 0

老百姓过日子,四季分明,到了什么节令干什么事情,那是不能含糊的。

做酱腌菜是北方人家秋冬之交的一件大事,这是老传统,也是早先年应对冬季蔬菜缺乏调剂生活的办法。现在,新鲜蔬菜四时不断,单从菜市场来看,几乎看不出季节差异,但做酱腌菜仍然是老辈人乐此不疲的事情,好像是,惟其如此,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否则,嘴里寡淡无味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里总也不踏实。

就拿我们朔州来说,一入秋,人们就开始做西红柿酱了,熟透了的西红柿用开水里烫掉皮,用绞肉机搅碎,在锅里熬煮至浓稠,灌装到罐头瓶子里,拧上盖子,再上锅蒸。急火大气之下,瓶盖和瓶身咬得严丝合缝,瓶子里的西红柿酱放一年没问题。这种西红柿酱原汁原味,可以炝锅下面,也可以撒一把白糖当罐头吃,滋味绝佳。

除了西红柿酱,朔州人还做辣椒酱,新鲜肉厚的辣椒,辅以一定量的干黄酱、大蒜、鲜姜、咸盐,剁碎了,装坛封口,腌制一段时间即可食用,拌面条、拌米饭、蘸馒头吃都不错。

天气转凉,接下来,就该腌菜了。

朔州人向来豪爽大气,有两种菜必须腌,一种叫疙瘩菜,一种叫烂腌菜,一种一大瓮,虎墩墩地戳在地下,是过日子的样子。疙瘩菜就是萝卜、蔓菁囫囵个腌着,操作也简单,洗干净,削掉缨子、须子,码在瓮里,放上粗盐,灌上晾凉的开水,没住菜就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时间。腌菜往往先发甜,而后酸,最后才越来越咸。但同样的菜,下着同样的咸盐,不同的人腌出来的菜却各各不同,有的酸咸适度,清口开胃;有的偏酸,吃一口牙就倒了;有的偏咸,吃完嗓子眼儿就像着了火。有人腌的菜爽脆,越吃越有滋味,有人腌出来的菜却像熟透的杏儿,又绵又软,吃得人窝囊恶心。我们村有个女人不会腌菜,不管怎么腌都得臭,因此被人耻笑也自觉“低短”(不如人),腌菜那几天是万万不敢串门儿的,唯恐给人家带来坏菜的气息。所以说,腌菜是个技术活儿,把握不好,闹心一年。

疙瘩菜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发过来,也耐放,一年甚至隔年捞出来还是脆生生的。

把萝卜、蔓菁擦丝,茴子白切丝,再和上辣椒、蒜、芹菜等味道尖的菜一起腌制,那就是烂腌菜。相对于疙瘩菜,烂腌菜属于速成腌菜。刚发过来的烂腌菜酸辣适中,颜色好看,白是白绿是绿,还是鲜菜的样子,甚至比鲜菜更水灵。这样的菜备受女人们的青睐。小媳妇们串门子,进门闻着烂腌菜的味儿,大惊小怪很夸张地吸吸鼻子:你家烂腌菜发过来了!于是主人就掀开瓮盖,夹一盘子招待,你一筷子她一筷子,红口白牙,嚼的嘎巴响脆,说说笑笑,关于腌菜的话题能消磨半天时光。烂腌菜也可以熟吃,羊油炝锅,将烂腌菜和山药丝烩在一起,别有风味。这道菜现在被一些饭店包装推出,已经成为一道地方特色菜了。外地人来朔州的餐馆点餐,服务员保准会为你推荐这个“羊油烩丝丝”。

我们朔州出产一种叫做丕蓝的蔬菜,专门是用来腌菜的。此菜叶子灰绿色,菜根圆球状,春天栽下去,晚秋才收,长好了,一个十来斤重。削掉皮,露出白嫩水灵的“肉”,任意削平一面,蹲坐在那里很像一个坛子,在“坛子”上挖出一个洞,里边放上咸盐,花椒、辣椒、干姜,再灌上酱油,放在窗台上风干日晒,叫做“坛菜”。削下来的片儿,挖出来的块儿,自然是孩子们的福利,甜丝丝脆生生的,像梨,比梨还有嚼头,在水果稀缺的年代,打个牙祭。坛菜蹲坐在廊檐下窗台上,风耗日晒,水分蒸发,越来越皱缩,封住了里边的调料,而调料又不断地向菜的四周渗透、扩散,就这样,经过一秋一冬的时间,坛菜的味道就很是特别。冬天里泡开,切碎,拌些麻油葱花儿,喷香,嚼着还有肉的韧劲儿。熬一锅烂乎乎的山药蛋和子饭,就着坛菜喝三大碗,肚饱身暖。

讲究的人家,还会腌一些小菜,茄子、豆角、黄瓜、地榴儿之类的,装在玻璃罐子里,你只要隔着瓶子看一看,就得悄悄地咽口水。

秋风渐起,你家做酱腌菜了吗?

作者:杨晓兰

编辑:耀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