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山阴县地处北纬39度线,这里阳光明媚,雨水充沛,盛产粟类谷物。加之黄花岭土壤富含硒元素,故所产小米曰“富硒米”,对人体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家乡的小米养育了我,我是靠家乡的小米长大的。我与小米结下了不解之缘。
常听母亲说,我在婴儿哺乳期,正值战争年代,惊得母亲断乳。那时又没有乳制品,只靠母亲用小米熬制小米汤而维持生命。稍大点母亲便早晚用小米给熬稀粥喝,早晨是稀饭就烂腌菜,谷子面窝窝,或是米面窝窝。晚餐没有主食,只是在小米稀粥里腾一些山药块,加一些调味称作“打勾饭”。那时早餐,我是有特殊待遇的。每天清晨有送甜饼的人从“猫道”往家送两个甜饼子供我吃,就像现在清晨送牛奶的一样非常准时。所谓“甜饼子”,就是用小米面粉和糜米面粉制的圆形饼子,吃起来甜甜的,味道和现在市场上卖的小米粉、糜米粉和玉米粉烙制的半圆形的花儿差不多。用小米熬制的稀粥又粘又稠,烧开锅后,屋内便雾气蒙蒙地飘起阵阵扑鼻的小米粥香。可是早上喝小米稀粥,上午容易饿肚子,晚上喝稀粥总要起夜。上小学后我常抱怨喝稀粥。每当我抱怨喝稀粥时,母亲总是苦口婆心地说:“居家过日子不省吃俭用是不行的。早年间,你姥爷家一家喝三年稀粥就能买一亩地哩”。就这样母亲早餐很少给我们煮小米稠粥,而喝小米稀饭也是要求我们先喝稀饭后吃主食。她常说:“先喝饭顶了饭,后喝饭捎了饭。”就是说先喝稀饭,肚内有饱腹感,这样就省饭,后喝稀饭只是白捎而已,岂不费饭?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小米饭的环境下长大的,因此小米饭是我的生命源泉,我对小米情有独钟。 最难忘的是一九六O年了,那时是三年自然灾害的非常时期,每天吃两顿饭,而且是食堂大锅饭。每天早上总是小米谷子面糊糊,而且每人只能分一碗,有时便没有母亲的份了,她只好用开水涮涮饭桶喝了顶饭。那时我们姐弟们喝完糊糊后,总要用舌头把粘在碗上周边的粥汤舔干净,干净得就像一只没有用过的碗,凭着小米谷子糊糊度过了那三年自然灾害。 行文至此,不由地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吕梁山区吃过的“馇馇饭”。所谓“馇馇饭”,就是把玉米粒轧成几瓣如绿豆大小的玉米碎粒,把这些玉米碎粒和小米豆类以及薯片在锅内熬煮,熬煮的时间越长,熬得越烂,吃起就越香。把这些渣渣盛在碗里,不稀不稠,不干不湿,用筷子拨着既喝又吃。虽然吃起来有点粗糙,但也别有风味,至今想起来那色彩斑斓、金光灿灿的馇馇饭,还唾液不已呢! 母亲平时很少给我们吃小米稠粥,除非上午有劳动任务,早晨才吃顿稠粥,金黄色的粥在碗里颠得圆圆的,就着胡油炝葱花的腌菜或新鲜苦菜,吃起来甜丝丝香喷喷。每年腊八节清晨母亲给我们煮一锅腊八红稠粥,这是小米粥中最精美的食品啦,年年吃腊八粥年年有新意,真是百吃不厌。
我与小米结下了七十余年的情结,过去是因为家穷人口多粮食不够吃而喝小米粥,现在仍喝小米粥是因为祖先遗传了粥的基因,是人体对小米丰富营养的需求。小米粥对于我来说,如生命之源,一锅一勺一碗一滴之粥,从中生发出精血气力,增长了聪明才智,传递了美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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