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文化圈丨杨晓兰:北国之春已来到

来源:朔州作家 发布时间:2020-04-12 21:00 2644 0

小时候背唐诗“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老师给我们描绘诗中的春景,我总以为是诗人弄错了月份,老师也向着诗人说话,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见识浅陋。直到后来有了诸如南北差异之类的常识,方知诗人没错,诗中的二月天是江南的二月天,我所生活的北方二月,除了春风似剪刀以外,与古诗中的描述鲜有对应。

风,花,雪,月,自然之大美,这四样里,我独独厌恶且畏惧这打头的风。老家有谚:雁门关外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刮就刮吧,偏偏还是那种碎沙穿空,扬尘雾罩,拍门打窗的大黄风。特别是春天,天干物燥,每一场风几乎都伴随着沙尘暴,即便是风过去了,还要持续几天浮尘天气,放眼天地间一片混沌,倒像是当下流行的某一种滤镜的效果。再说这风的声音,时而呜呜咽咽,时而悲悲切切,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干脆决绝……这样的天气里,枯坐一室之内,隔窗看那些依然沉睡的树枝被摇撼着,颤栗着,心就不由得发紧。朱自清先生说春风像母亲的手,咱们这里的春风倒像是后妈的手,使劲地摇着赖床孩子的头。不刮春风草不绿,不刮春风春不来,亲妈也好,后妈也罢,要是没有这剪刀一般锋利的风,那么长那么沉的一觉还真是不太容易醒转过来。

北方的冬天太漫长了,漫长到人们等待得不耐烦就差说爱来不来的时候,猛一天,你会发现浮尘雾霾消散,太阳的脸由惨白渐渐红润,爆发过后的风也渐趋温和平静,倔强生硬的树木有了柔软婀娜的风姿,柳树条摇曳着嫩黄,杨树上挂满了“毛虫” ,丁香、山桃花、榆叶梅鼓着花苞,青春勃发的少女一般健美。梆硬的土地像是孕妇的肚子一般微微隆起,草丛中隐约冒出了细芽;就连角落里、阴暗处的苔藓也呈现出了一种按捺不住的明艳而深沉的绿;行道旁的砖缝里,一簇簇的蒲公英不知什么时候泼泼洒洒地长了那么大;还有那些比春天更沉得住气的龙爪槐的铁黑色的细枝条上也萌出了丝丝新绿!。

春分过后,昼渐长,夜渐短,太阳北移,北方的春天才有了一些春天应有的意味。一早一晚,虽有余寒,但挡不住人们寻春踏春享受春光的脚步。山间水畔,郊野地头,散步的老人,撒欢儿的孩子,踩着松软的泥土,似乎感应了上升的阳气,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芽一叶舒展的嫩绿,一虫一蚁执着的蠕动,都叫人心生柔软和爱怜。鸟雀们或迅疾地划过蓝天,洒下清脆的鸣声,或栖集在矮树头上啾啾不休。当你驻足屏息,想要揣测它们何以如此热烈欢快时,一纵身“噗噜噜”地飞到另一个树头上了。喜鹊在草地上跳跃,笨笨的,不急不缓,布谷鸟只闻其声不见其踪,显然是鸟中高士。年年春如是,惊喜复年年。人与自然,人与季节的关联是如此的紧密,包括情绪也在浑然不知中被激荡被震颤,伤春悲秋是诗人的惯性情绪或者说是集体情绪,未免有些概念化,若没有特别的经历,春和景明,万物苏生,悲从何来?倒是这随处可见可感可触的生命力叫人油然而生发出踏实充盈的喜悦来。

三月三,红缨凉帽单布衫!受了春天温情的蛊惑,人们脱下厚重笨拙的冬装,换上轻薄亮丽的春装,行动轻快,精神焕发。偏偏今年的三月三不同以往,头天晚上,先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还打了一个清脆的雷声,春雷在我们北方也是稀罕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叹:啊,今年的第一声春雷啊!半夜里,雨雪霏霏,一起飘洒,昏黄的路灯光打到那细密的雨丝雪花上,轻舞飞扬倒也好看。早上起来,远处的山,近处人家的屋顶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深浅浓淡不一,水墨画一般的意境。盛开的桃花夹杂着雪花在枝头怒放,晶莹粉嫩;杏花与雪花交融,真假不辨,难分彼此;那些不开花的树,也沾了阳春白雪的光,圆了一个开花的梦!

北国之春,来的晚些,总归是来了,虽然时不时也会发个小脾气,下一场冻雨,刮一场大风,也只是短暂的情绪失控。生于斯,长于斯的北方人是深谙此道,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更有老祖宗的叮咛“不过四月八,皮袄皮裤不敢脱”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不能忘也不敢忘的。

局促一室之内,寻愁觅恨那是林黛玉们的事情,你我肉身凡胎,断不敢辜负了这一季春光的邀约,与这花草树木飞鸟鸣禽爬虫们一起茁壮生长吧!

作者简介:杨晓兰,女,70后人,朔州土著。头脑简单,思想复杂,快意恩仇,不通世故。喜欢胡言乱语,经常自言自语,不会花言巧语。曾经念书教书,当下写字为生,将来随遇而安。座右铭:得,应该;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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