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寄情思

来源:朔州市融媒体中心 作者:赵日花 发布时间:2023-04-05 14:16 0

思念是不分季节的,若是在灰蒙蒙的阴沉的日子里,便易滋生思念情怀,更不必说是清明节了。

漫天沙尘的黄昏,望不到边,粗糙的风沙,裹挟着无尽的思念,吹到心底的土尘,会和泪水和成泥浆,一步步铺陈,直至想念的彼岸,久已未见的双亲,还是那样的慈祥吗?如梦中所见般,不变的模样,不变的笑脸,不变的家和景。

我后来越是不愿意回到家乡了,准确地说,是回到父母生活的那个家,那个小院。我承认,我是承受不了那种空寂,冷嗖嗖的空寂,虽然母亲在时,我每周都会回去的那个家,某种意义来说,也是我的家,几十年未曾远离的家。

那个小院,在母亲走后的两年间,我会在夏日的早晨,骑着自行车走在乡下的小路上,车上载着的不仅是对母亲的思念,还有菜苗,西红柿、茄子、青椒等各种菜苗,一如母亲在时。

坐在房檐下,看着已种上的菜苗,看着涓涓流淌的井水,头顶上是飞着的叽叽喳喳的小鸟。和谐的画面,温情的感觉,我曾以为,那个有温度的家,会永远是这样的温馨,散发着父母亲爱的温馨。

我更愿意看到母亲仍坐在大门口,一动不动,最活跃的怕是那双眼,祈盼着孩子们回去的渴望的眼,当孩子们的身影映射在那双眼中时,顿时双眼泛出喜悦的光泽,笑意盈满。

如今的空荡与孤寂,蒙着灰尘的往昔,我相信,即便是如此的空荡,父亲和母亲在某一个时刻,一定会回来的,那丝丝魂魄,是如何也不会决绝地一去不返的。正如多少次的梦中相见,总是在家里,一家人的欢愉,一屋子的温馨。常常在似醒非醒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幻,不然,何至是如此的逼真。

沉默,凝神,这便是后来我的常态,虽然不再回去,但在骨子里,依然深深地浸润着那个字“家”,梦中常常回去的家。在大街巷道,看到某一物,某一景,便陡然会在心中出现母亲的影子,不仅是影子,还活灵活现地出现母亲的动作与语言,还有那慈祥的笑。也许我的走神会让路过的行人惊奇,但如果他有远去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他一定会理解,理解那种痴迷的神情,和嘴角隐隐的笑意。

静默,是对亲人心底的无限思念,无关岁月的流长,渐醒的黄土地的下面,是他们的世界,也如我们的春暖花开,蝶飞蜂舞吗?

蝴蝶的世界,不仅仅有花,定会有思想,有情感,否则,那天夜里,下着密密的小雨,我和弟坐在堂屋门外,里面是父亲的灵柩,周围黄白的鲜花簇拥着,此时,我们没有眼泪,我的脑海中似乎是掏空了一般,不懂哀哭。只是静静地陪伴着,身后如同睡着了的父亲。弟肯定也如是,两个人静坐在门外,一时间岁月似乎成了永恒。

静谧的夜空,只有丝丝的雨,在灯光下的雨中,竟有一只蝴蝶,雪白的蝴蝶,在雨中飞舞。如丝如练的雨滴,沙沙的雨声,竟丝毫没影响到这只蝶的独舞,它为什么会在雨中飞舞呢,不怕雨滴打湿了翅膀,淋湿了身体吗?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们,在我们面前,舞动,舞动.......

时光流逝,是瞬间也是永恒。待客迎宾,致哀道场,到晚间,大门洞里,我和妹坐在门口,偶一回头,竟又见那只白蝶,静静地趴在墙上,一动不动。我弯下腰,用手在其前扇了一下,它的翅膀也动了动,依然趴在那儿,没有一丝害怕而飞走的意思,甚是奇怪。

当一切完结,当家中一片空荡荡的时候,当静寂的院落没有了声响,也再没有了人来人往的时候,当弟回来打开大门,回到院落,走到家门前时,竟又发现那只白蝶,静静地趴在门帘上,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只白蝶,少见的纯白的蝶,是否有寄托着一丝丝魂灵,不然的话,该如何解释它对家的留恋,和对孩子们的不舍。但愿这一切如神话般美好,不论是美丽的白蝶,还是已去天堂的父亲。

父母其实都是苦命出生,都是从小没了亲人,受尽了苦难,才终得长大成人。一生一瞬间,父亲在母亲走了五年后,在渐至说不出话,甚至认不得自己的儿女后,孤独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给他带来一生辛劳半世情怀的世界。

父亲的吃苦是超出一般常人的。在有了我们姐弟四人后,父亲平时上班,周末还在村子里传绳,供全村生产队的麻绳的需求。后来我们都上学后,麻绳也退出了历史舞台,父亲的工作也调动了几次,最后在煤站上班。

煤站的工作是上一天休息一天,但父亲从没有在家休息过,上班或者不上班的日子,父亲就在煤站捡矸石挣些钱,没日没夜。只为供养全家的生活和四个孩子上学。煤站清煤坑的工作,是一般人不愿意去做的。煤坑里满里煤灰,清理时飞荡起的灰尘,使人出不上气来,尽管戴着口罩,也完全挡不住进到口里的煤灰。清理一次坑一元钱,别人活又脏又累,而且挣钱少,父亲不嫌弃,说能多挣脱一元钱是一元钱,一点一点的积攒着。过度的灰尘刺激,使父亲的肺部不太好,到退休后,父亲常说,别到老了,得了肺气肿呢。到后来慢慢地保养,竟渐至好了许多。

父亲常说,自己的免疫力强,就是得益于上班时吃的馊饭。父亲上班时每天得从家里拿饭,一般是拿糕和菜,冬天还好说,夏天饭菜容易馊。当父亲干了一上午活,中午热饭的时候,菜就会有点馊,父亲不介意,也无法介意,继续热了吃,特别是到了晚上,饭菜馊得更厉害,父亲依然热热,硬是吃了下去。日复一日,父亲吃着馊饭过了一个个夏天,竟没舍得下过一次小饭馆。母亲看见父亲的辛苦,也是尽量给父亲拿好一点的饭菜。过八月十五,多做些月饼,除了给孩子们吃,把大多的月饼放在一个小瓮里,每天给父亲拿上两个,一直吃到过大年,然后过年炸麻花,也是同样放在小瓮瓮里,等着给父亲上班拿饭,好歹比较好吃些,而这些,母亲是不舍得吃的。

所有的这些记忆,沉积在心底,在流逝的日子里,渐至在脑海中闪现,一点一滴,如电影般。孩童时的顽皮,成年时的不经意,直至父母真的老去,真的与人间再无交集,想念,想见,也只是在梦中,或是在一年的两个节日里。清明节的真正感怀,也就是在这几年,父母亲的相继离世,才感觉到了清明时节真正的伤感与渐浓的思念。

漫天的黄土沙尘,似乎是塞北的特色,在万物苏醒的春天,更在清明前后,总会有些这样的日子。而近日的一场春雪,净化的不仅是碧水蓝天,更是无数久久期待的心灵。天蓝,风暖,空气清新,无尽的缅怀之情,不仅是对父母,还有众多的英雄,为我们中华崛起而长眠于地下的英雄,为我们能有如今幸福生活而前赴后继的英雄们!

感怀!致敬!

编辑:叶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