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桑干河流域作为人类进化的摇篮之一,目睹了古人类从树居迈向陆地。数百万年前,黄土高原尚是绿意盎然的草原,其上的高地已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综合地质变迁、季风形成及哺乳动物繁盛等线索,人类起源的谜题指向了非洲或亚洲,而亚洲的焦点则落在华北的桑干河流域。远古人类一直逐水而居,河流就成为人类族群生活生存最依靠、最稳定的水资源。所以世界上的很多文明都诞生于古老的河流间。从桑干河流域不仅走出了北京人、许家窑人、新洞人、山顶洞人,而且闻名于世的“峙峪遗址”更是被誉为“东方人类故乡”。据考古发现,金龙池畔在远古时期便有人类居住,这不仅是地理的巧合,也是对人类起源多元论的生动诠释,宣告了人类既源自东非奥杜韦,又源自华夏桑干河畔。
“六朝文物草连空,天淡云闲今古同。”在这片充满故事的土地上,磨制工具的遗存向我们证实了远古时代人类文明已在此活动。
1958年九月中旬,一个貌似无关紧要的日子,竟暗藏机锋,为我们揭晓了一桩怀揣经年的迷惑。朔县的文化瑰宝再获发掘,丰裕村、赵家口村与司马泊村三处古文化遗址交相辉映,其中司马泊村遗址以其宏大的规模与丰富的内涵,尤为引人注目。该遗址东西长约1公里,界限蜿蜒,自村西南的南梁到村东北之东坡,沿途散落着形态各异的古陶片。这些陶片不仅是古人的日常生活用品,也是他们身份地位、宗教信仰和审美追求的象征,它们安闲地躺在金龙池畔,迎接日月的洗礼。
“呼童问所自”。远古曾经灼灼奔腾的火焰,曾经滚烫的激情,点燃了人类前行的道路,也点亮了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追求,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随着岁月车轮的碾轧,渐渐“片墙看破尽,遗迹渐应无”。
“君家文物冠先朝,破甑生尘久寂寥。”在司马泊遗址中,考古学家发现了通体磨光的石斧、精巧的长方形钻孔石刀、古朴的陶环与石环,以及以夹砂灰陶为主、偶有彩陶点缀的陶器残片。从实用空心和实心鬲足,到双耳平底敞口罐,再到敛口平底钵、甑、碗豆等,可谓是“胥徒各异流,文物纷殊状”,无不彰显着先民们高超的制陶技艺与充实的生活场景。纹饰方面则以绳纹与素面为主流,蓝纹点缀其间,增添了几分雅致;方格纹、弦纹、附加堆纹等好像历史的密码,等待着后人的解读。这些陶器多为轮制而成,工艺之精湛,足见当时社会生产力之飞跃,其发达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简单的岁月中,司马泊遗址不仅是新石器时代朔州先民定居生活的依照,更是他们智慧与勤劳的结晶。在这片土地上,“袭叶为衣裳”的人类火种代代相传,照亮了历史的天空。
追溯过去,司马泊村曾隶属远古黄帝部落疆域,随后在夏、商朝代交替中融入了戎狄文化。《战国策》的悠悠古韵中,我们知悉西周时期为代国属地,直至战国风云变幻,赵襄子雄图大略的“胡服骑射”改革和破林胡、楼烦,才将其纳入赵国版图。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铸币的国家,有“钱币流转千年久,记录岁月古今流”之誉。距今三千年前殷商晚期的墓葬出土了很多“无文铜贝”,是最原始的金属货币。至西周晚期除贝币外,还流通一些不规则的散铜块、铜锭等金属称量货币。原始社会后期至夏、商、周时代主要货币形态是实物货币,流通较广的是天然贝,后期出现少量金属称量货币、铸币,但属货币萌芽与形成时期。
1963年之春以降,趄坡、沙楞河、秋寺院、北旺庄、崇福寺周边,乃至司马泊、府南小区,相继绽放出岁月的光芒,数批战国刀币与布币重见天日。这些古币数量之多、品类之繁杂,引人瞩目。
“当时文物尽交游。”经过一番精心梳理与鉴别,其面文镌刻“辛城”或“新城”之名的布币,它们好像时间的信使,悄悄诉说着金龙池畔昔日的繁华与变迁。“古钱出土铜锈紫,留于后人知宅址。”经过专家考证,此“辛城”或“新城”布币,是战国时期赵国在新城(今朔城区梵王寺)铸币区造。尤为惊奇的是,此类布币不仅限于趄坡周边,更广泛分布于山阴之秀美、右玉之苍茫、定襄之淳朴、阳高之广漠,乃至远及河北易县那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之上,这些地方在战国风云变幻中皆属赵国疆域,它们共同谱写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历史的迹象就这么不经意地,一点一滴凸显出来,在寂静的空间,填充得到处都是。
此番发现,不仅丰富了我们对战国时期货币流通和经济活动的认知,而且深刻揭示了赵国时期司马泊文化与经济往来的繁荣景象,为后世学者研究那段遥远而又灿烂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