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与《唐京兆大慈恩寺窥基传》记载尉迟部是从北疆草原融入中原,尉迟敬德是鲜卑尉迟部的后裔,他的故事像岁月散落的一部古卷,被风轻轻吹开,呈现在我们面前。
《旧唐书》记载:“尉迟敬德,朔州善阳人。”唐朔州治善阳县,辖善阳县和马邑县。善阳县即今朔城区。
关于尉迟敬德之名,《新唐书》作尉迟恭最为常见。《新唐书》记载:“尉迟敬德名恭,以字行,朔州善阳人”。然而1971年对尉迟敬德墓进行考古发掘,出土的唐楷《大唐故司徒并州都督上柱国鄂国忠武公尉迟府君墓志之铭》赫然记:“公讳融,字敬德。”但无论何种称谓,都无法掩盖他纯朴忠厚、勇武善战的形象。
尉迟敬德曾是豪门之后,家族荣耀照亮了他的童年。“曾祖本真,后魏西中郎将、冠军将军、渔阳懋公,赠六州诸军事、幽州刺史。祖孟都,齐左兵郎中、金紫光禄大夫、周济州刺史。……父伽,隋仪同,皇朝赠汾州刺史、幽州都督、幽、檀、妫、易、平、燕等六州诸军事、幽州刺史、常宁安公。”然而命运的轮转总是充满变数,家道中落、失去优渥生活的他被迫放下贵族的尊严以打铁为生。
《太平广记》中的“某打铁人,安有富贵?乃侮我耳!”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尉迟敬德。面对书生的无理请求,他怒斥中既有对自身境遇的无奈,也有对尊严的坚守。他的每一锤敲击是与命运的抗争和自我锤炼,每一束火花飞溅是内心深处永不熄灭的火焰,这份骄傲与自尊,正是他日后成为一代名将的基础。
当历史的洪流将尉迟敬德推向唐朝的舞台,面对李建成的拉拢,尉迟敬德言辞恳切,拒绝得坚决而果断。那番“起自幽贱,逢遇隋亡”的自白,既是对自己过往的坦然,也是对未来的神往。
现代史学家牛致功先生经过研究《元和姓纂》《太平广记》和《昭陵碑石》,认为给尉迟敬德撰写碑文的许敬宗隐瞒了尉迟敬德家道中落的事实,即尉迟敬德本人发迹之前为谋生活命曾从事铁匠职业,这与民间传说尉迟敬德是司马泊村外甥,因家境贫困,在该村打铁为生时擒海马相一致。此外,崇福寺文物管理所保存一件古代铁砧,呈正方形,上宽48厘米,下宽56厘米,高22厘米,一角有一剁眼,直径4厘米,重550公斤,相传为尉迟敬德使用过,是中国最大的古代铁砧。
龙在中国文化中是力量、智慧与吉祥的象征,它隐于山水之间,行于九天之上,非寻常之物所能及。唐刘禹锡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金龙池,乃天地间灵气汇聚之所,藏龙卧虎,神秘莫测,民间盛传的尉迟敬德擒海马的故事便发生在金龙池,金龙池是龙的家乡。
“边风吹雁塞,池水跃龙涛。”《山西通志》打开尘封的记忆,让二龙化马的传说跃然纸上。后魏以降,池中二龙,一骊一黄,时化为马,尉迟敬德以其非凡的武艺与胆识,收服了神骏龙马,敬德擒马抱柳而旋的柳树从此便留下了“左纽树”的雅称。明严从简《重建鄂国祠碑记》也记载:“此池,后魏以来相传有二龙,时化为马,一骊一黄,天阴辄出,人间牝马遇之,生驹神俊,或有角,若鹿茸然,未有豢之者。鄂国生而骁勇,思收为骑,没潜伺池旁,果有神驹游焉,即飞跨其上,驹欲入池,鄂国力制驱迥,嗣是出入兵革,多籍其力,后人因建祠于兹,盖谓天以授公,存没所凭也。”
金龙池因尉迟敬德擒海马平添了几分传奇,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池畔的柳叶至今仍是螺纹状。
尉迟敬德降马途经的许多村庄因“触景随成句”而得名。清康熙《马邑县志》记载:“马跳庄,在城北十里。旧传鄂国公于金龙池得马,乘至此,马复跳跃,故名。”又如安庄、歇马关、上马石、下马石、马蹄沟、鞭庄子、伏庄等,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蕴藏着一段生动的故事。
隋朝大业末年(617),尉迟敬德因功升为朝散大夫。然而,时局动荡,刘武周揭竿而起,在朔州建立大汉国,他慧眼识英,将尉迟敬德纳为麾下偏将,共谋天下。敬德“鞭扫烟氛净,拳挥铁铖甘”,晋、浍等地皆成其囊中之物;永安王李孝基之败,独孤怀恩之擒,都是他的功劳。宋方回《赠范君用笔工五首其五》慨叹道:“长袖多钱世岂少,铁鞭难得尉迟恭。”
武德三年(620),尉迟敬德随秦王南征北战,平定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徐圆朗等势力,颇有功勋。
玄武门之变时,尉迟敬德力主先发制人,在玄武门外射死齐王李元吉,斩杀太子李建成,威逼高祖李渊退位,协助秦王李世民登基。
因“玄武门前人喋血,虬须天子谏凶孽”,故李世民常遭恶鬼侵扰,夜无宁日。太宗将此事告诉众臣,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便夜间戎装以伺。两人手执玉斧,腰带鞭弓,宛如神将,令邪祟退避三舍。太宗感念二人之恩,特命画工绘其像于宫门之上,自此邪祟平息,寝宫重归宁静。元代人们沿袭了这种做法,奉二人为门神,此后门神在民间风行,每至岁末年初,家家户户贴有神态威严的门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