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贾若杰诗集《灯塔焐软一群暗色的人》代序

来源:朔州市融媒体中心 作者:李志斌 发布时间:2024-07-11 10:56 0

为他人的书作序,我是没有资格的,因为就文学而言,我多年在门外游走徘徊,没有炼就一瞥即能窥知全貌的功力,许多老师的作品,读起来还比较吃力。涉及到的古今中外的人名、典故、引言等都很生疏,对一些现代诗歌,甚至不能了解一首作品的意蕴。

但是身在这样一个主流社会认为十分边缘,文学界朋友又有所指望期许的位置,似乎不为一些挚爱文学的朋友尤其是年轻朋友的作品写些话,是一种失职或是不识抬举。两害相权取其轻,打肿脸充胖子与不识抬举之间,怕人笑话指责与有可能失职失责之间,还是后者更严重些。

若杰请我来为他的诗集《灯塔焐软一群暗色的人》作序,“两害相权”之余,我便开始着手看他写的诗歌。若杰是一个内心有想法的写作者,他能写出超出他同龄人意象表达和思维展现的东西,这在我看来是需要天赋的。虽然他本人说自己读书很少,但是依然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读书思考的痕印。有人讲过,作家是教不出来的,无论你身处何方,内心一定要对文字有敬畏感,才会让文章看起来更加立体和具象。若杰目前是一名书法老师,教书育人的同时也在写写画画,这也属于正统的路子,他说自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也是一个吃了亏才能思考的人。我认为这就很难得了,执着而善于反思,这样的年轻人让我心生敬意。

若杰开设的书法班被家长褒奖的时候挺多,也从侧面反映出他是一个好老师。既然能把教书育人这件事情做好,对于写诗歌来说,相信他会恪尽职守。他内心单纯,对生活不失热爱,经常看到他也是满脸微笑,似乎没有烦恼压身;果真如此,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诗歌有时是不需要别人看懂的,有时也仅仅是为了共情,通过读者的内心来启发自己的内心,沉浸在作者创设的氛围内,一同来感受作者当下的心情。有人说,与写诗的人来谈诗歌,大多都是谈韵脚、节奏、句式和形式上的技巧;与不写诗的人谈诗歌,却多半谈内容、情感和情节。而诗评家张涵在《张枣:在新诗中寻觅现代性的言说方式》中说:“于是写作这一历时久远的行为开始被重新认识,它未被重视的功能恰在此时得以凸显。如果言说无力纠正现实,那么,也许它依赖自身的审美功能,能对现实做出对抗甚至超越。”

若杰的很多诗歌除了灵性之外,可能就是这种以“自身的审美”“对现实做出的对抗甚至超越。”比如说,他在《浪漫之花》里写道:“这是一条无法生长的不归路/雨雪覆盖,人迹罕至/鲜花不曾绽放,石头不曾移动/只有年轻人不断追逐奔跑。”只有年轻人在不断奔跑,他们要去另辟蹊径,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但是这一条路上并没有鲜花和掌声,也不会有垫脚石为他们呐喊。唯有年轻这一条路可以行走,也唯有奔跑才能让自己不会掉队,匆匆忙忙的世界里,都是年轻人在自己奔波。之后,他又写道:“草木沁香,中年人小心地/将浪漫从隐匿的时光里放逐。”说起中(老)年人我颇有同感。草木沁香,可是我们都已老去或正在老去,虽然浪漫被放逐,但也只是孤芳自赏,我们这一代人(中老年人),可能更需要的是理解和包容;但是社会的变迁太快,让我们早就遗忘了,原来自己的努力也是很浪漫的,也是值得被庆祝和肯定的。

与若杰就诗歌写作进行交流,谈到海子、北岛,谈到戴望舒、徐志摩,谈到席慕蓉、张枣……就是没谈到木心。他的一首《漫步者》却与木心诗意相近:“行进,灵魂被切成四半/一个人在滔滔不绝/一个人在侧耳听着/一个人在沿着路基行走/而最后一个人在管辖着自己/”“一群人在行进着,孤独感/依旧存在于彼此的心中”

木心的一首诗《春寒》写道:“昨我/已共今我商略/”“明日之我/将不速而至共参商略/”“那件事/那个人/那是前天定夺了的/爱或不爱”

诗人就是这样,李白对影成三人喝酒;木心把三天里的三个我邀在一起商量前天的事;若杰把灵魂分成四半,孤独也增加了四倍。孤独无人可语,到了极致便形成了一群孤独。

我想对年轻的诗人说,在生存生活的田野里,我们不能没有诗歌。然而,我们不能被诗歌带得太远。诗歌之于现实生活,早已不似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样处于中心位置,诗歌早已被边缘化,诗人也早已难成为明星。市场经济的大潮击打着社会的每个角落、缝隙,即便有回落,诗歌也如海滩上的贝壳,只是一种装饰或梦境,或如诗人自己说的,是面对南墙的喃喃自语。对若杰这样的小文友,我更多的企盼是:他能双手开镰,挥汗如雨,晾晒出属于他的满场金灿灿的谷穗来。

编辑:董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