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文化圈|北方:我又走上了这条铺满清辉的路

来源:朔州市融媒体中心 发布时间:2022-09-07 20:32 1 0

中秋之夜,乘着沁凉的风,仰望无尽苍穹,明月皎皎,悬于瀚空,使我的思绪倏然回到童年。

那时,我体弱多病,父母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我,尽管如此,也还是常卧病在家。这样一来,在家里我是罐头吃得最多的人,在学校又是请假次数最多、以致于自己都难为情了的学生,总之,在这些事上,无须用力,便是第一。  听母亲讲,我两三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愈后几乎不能走路。父亲每天背着我进进出出,有几回,还背着我去野外采野花,可见我的老父亲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啊。

经过几番吃药、打针,我的病情终于减轻了,但父亲还是不放心我去学校,他自作主张为我续了假,让我继续休息。

那些天里,我百无聊赖。于是就跑到院子里看天空、看云。虽然还有些眩晕,但我仍然喜欢长时间地仰望。天空的蓝,有时也是不一样的,这一块是澄澈的深蓝,那一块却是静谧的浅蓝。云朵有时流走得如急行军,有时却踟蹰不前,形状也变幻万端,有时如年迈老人的侧影,有时又像一头怒吼的狮子。有一次,我分明感觉到那一团灰黑色的云像极了画刊中的魔鬼,长着鹰勾鼻子,狰狞地笑着,但转瞬即逝,变成了模糊的黑团。等到父母下班后,开了院子的门,我还可以到外面看晚霞,晚霞的美是令人神往的,当太阳完全跳入山那边时,我的心也仿佛越过了那座山,幻想着那里定是有许多美丽温柔的仙子,她们在红彤彤的太阳下仙乐飘飘,翩跹起舞。而我,什么时候能去山那边呢?  母亲很忙,也很辛苦,每天工作回来,除了家务还要做衣服,都是左邻右舍买了布请她做,人情所至,从不收费,而且,还有弟弟要照顾。

每年中秋的夜晚,若是天气晴好,父亲就陪我们坐在铺满月光的院子里,边吃瓜果边认星系。夜空像无尽的黑色丝绒,那些如钻石的星星,或明或暗。那一道长长的银河系,无限延伸到黑夜的尽头,它阻隔着织女与牛郎,流传了千百年的神话,在我心里似乎有了佐证。北斗星是最令我震撼的星座,父亲第一次指给我看时,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宇宙造物,神奇万千,我不厌其烦地数着那七颗大小不一的星星,好像生怕它们会消失一颗。可我还是喜欢月亮如钩时的样子,清晰而简洁,细细弯弯,却很明亮。有云的夜晚,父亲同样会陪着我们在院子里,望着时隐时现的月亮和那些水墨画般流动的云,我会突然感觉到恐惧,似乎某种天灾就要来临,父亲就摩挲着我的头顶,他温暖的、宽厚的手掌在我的头上,我就真的不害怕了。  父亲虽未读过多少书,但对于书报却很爱惜,读完了的都整整齐齐地码在那。一次,母亲怕烫坏饭桌,随手取了一本书垫菜盘,父亲却发了怒。他也常坐下来捧着书给我们讲故事,回想起他认真的表情和七拐八绕的普通话,搞笑又亲切。

父亲心细且爱琢磨,他用纸盒别出心裁地做了一栋小房子,还刻出了窗子和门,都是可以活动的,十分精巧。我喜欢的不得了,不断地翻看着,窥视着门里面,想像着那里是否住着小人国?是否会排着队唱着歌走出来?  弟弟喜欢所有的甜食,母亲偶尔买回来的苹果、蛋糕、桃酥都是他的最爱。但我那时是不喜欢吃甜的,除了罐头,对这些一概不看不问。我只喜欢画画,许是对我不吃零食的弥补,或是寄予了一些希望于我,父亲出差时,总要给我带一些小东西,比如削铅笔刀,或有香味的橡皮。有一次,他买回一盒国画颜料和一本《白描花卉技法》,在当时,国画颜料一定不便宜,以他寥寥的工资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我如获至宝,很节省地用,却不知那也有保质期。

而那本书,至今在我的书柜里,翻开它,就会有许多童年的片段跳出来。

童年,是一条铺满清辉的路啊,成年后,我无数次地走上这条路,回味曾经无忧的日子和各种美好,一帧帧,一段段。

如今,已近耄耋之年的父亲身体有碍,耳朵有些背,反应也不似从前灵敏了。人终有一老一疾,这是人活在尘世里十分无奈的事!惟愿父亲能够早日康复。



编辑:叶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