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丽:孤独之上——石清礼小说《孤独的爱》读后

来源: 发布时间:2023-12-08 19:41 0

读《孤独的爱》第一感觉就是作者以一颗真心在还原记忆,抒写记忆,真善美是它厚重的底色。那些人,那些事,那一段段历史向我们讲述着宋志纯以真诚、善良、宽容心去感受命运的恩威并施,感受被生活被命运碾压过的那些认真爱过恨过委屈过抗争过颓废过的人们,故事发生着,同时也消失着。作者在用心用情刻画人间万象的同时,也用激昂的情绪激励人们追求梦想、脚踏实地地去生活,去爱。

读懂了它,也许就能读懂一个时代,读懂生存法则,也就让作者的深情深爱有所寄。一部好的小说就是我们生活真相的破裂和重组。混乱、蓬勃、激烈、繁华与荒凉同时并存,它既能给人以审美的满足,又能给予灵魂的净化和救赎,人性之善、之美、之恶、之险尽藏其中。文学是心灵的产物,只有心灵的震颤,激动,激愤,情不自禁,不吐不快这些因素具备了,只有把心灵安放进社会、人民生活,为国家、民族、人民前途而忧而喜的时候,才能写出真正的作品。《孤独的爱》就是这样的作品,力图在净化人性中寻找生存平衡,这是人性本质的中庸状态赋予生活以意义。莫娜·奥祖夫认为:“小说在更具启发性的同时,也更具真实性,因为它有能力解释和讲授一切典型性的东西。”毋庸置疑,当小说的现实性从隐遁状态下呈现出来,其真实性已经毫不隐晦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无疑,《孤独的爱》不论从众向还是横向,都是在写人性和人心。把历史记忆用文学语言来表述时,真实性就是对历史和文学的双重尊重。故事从20世纪60年代写起,写了特殊年代、改革开放、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时空跨度60多年,环环相扣,衔接自然。时间与空间、内容与形式的独特设计,赋予了小说独特的内涵。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作者写作态度的真诚和内心世界的真实,他知道世事本就没有完美,只是存在。架构事件的真诚。在《孤独的爱》中,有一段关于为官哲学的精辟理论通过康烨说了出来:啥叫‘本事’,也就是能干事,会干事,出了事,摆平事,有了事,没有事,才叫有‘本事’。而能干事,不办事(指私了),没有事,出了事,那就‘淡球事’。这来自于作者几十年的综合经验,也来自于他忠于生活,忠于心灵的需要。“本事”论就像一根尖利的刺扎让人无比反感和厌恶,人性之所以丑陋,就是好多时候好多人冠冕堂皇地戴着华丽的面具来在事言事,这层画皮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表演,是赤裸裸的媚俗。当一个人的内心被不断上升的欲望控制,贪污腐化就会毫不隐晦地扒空他的精神和信仰,哪里还有恪尽职守、为民谋福的情怀和坚守?记得《四十二章经》对人的贪有段非常精妙的话: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财色这两样,是多数人都舍不得丢开的东西。人一旦顺从欲望,只能获得一点暂时的满足,因此会贪求更多,无有止境地追逐,越陷越深,以至于不能自拔。等于刀口舔蜜一样,或有小甜,更有大患,但在利益面前,有几人会顾及这些呢?这样的贪在小说《孤独的爱》里比比皆是,主人公对此是深恶痛绝的。在生活的轻与重之间,找出平衡点很难,因而被情所伤是偶然也是必然。他终究会远离所谓的一些朋友,会成为“孤家寡人”。此刻孤独是一个人的,从承受、挣扎到自醒;也是大家的,把善良、悲悯、希望根植其中,让微光照亮微光。比如春崖矿难事件、熠熠砖厂事件;比如宋志纯梦中出现的人面蛇、人面狼、人面鬼,是梦非梦;与康烨、李继峰等的分道扬镳…… 一桩桩一件件埋葬乡情、友情、爱情以及他的“为官避事平生耻”为民情怀的坚持。随着各种感情的埋葬也能使人深切地体会到作者的深切忧思与激愤。有多少无奈,就有多少悲伤。在某个节点出现的牵绊和爱,都需要宽慰,需要给自己向上攀爬的绳索,跳出某些环境的束缚。作者在处理这些矛盾的时候,通过场景的铺垫,事件的发生,巧妙地说出曾经经受的苦难不需要隐忍但也不需要大喊大叫,痛苦无需不断提醒和重复。随着生活历程的积淀和生命历练的累叠,这些哲理化的思维不是简单的人生经验的提纯,而是作者对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真诚恳切的感受。他用白描的手法抽丝剥茧般地像读者展示了一个个真实鲜活的或丑陋扭曲或善良宽容的个体,忠实的记录时代变迁、人性美丑,让读者阅读的同时进入历史并客观地参与其中。从另一个侧面再次印证作者真诚的态度、坦荡的胸襟、自由的思想和富于哲理的想象。这样的陈述和架构对于读者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我们大部分人活在非此即彼和爱憎分明之间。但是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一种危险的操作。虽然大家都知道一部好的作品是有担当的,有深刻含义的,作者将种种对立的事物放在一起,记忆和现实生活的边界就会打破,不再非黑即白。然而因个体的理解和阅历的不同会有不同的解读,文学人物的喜怒哀乐很难让读者感同身受,更难接受文学人物比现实人物更真实的事实,也就无法真正理解文字背后真相的残酷、怅惘、孤独、无奈和无助。铺设语言的真诚。《孤独的爱》语言虽然极简、平凡,直接的、悲伤的以及令人不忍回首的基调弥漫其中,但却是细腻敏锐的情感体察与跳跃性哲思的极度浓缩,当主题、历史、语言、心理等多种形式同时发生作用时,宋志纯朴实、志存高远而充满坚定信仰力量的形象就立在了读者心头。视角和语言是一个作家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只是旧的东西,那么就不可能奉献有价值的表达;如果没有对生活本身的观照,没有把生活体验和作家的经验思考和人生境界融为一体,没有特定语言和角度,也就无力构建文学表达下的时代与人性。布罗茨基曾说,真正的文学教给我们的是有关人之存在的孤独性。如果文学排除情感与意义,其本身就失去了存在的正当理由。因而,这部小说好就好在情怀上,亲情、友情、爱情、理想以及事业,一切皆情,一切皆为情而生。当一句“历经风雨的人被风雨淹没了”出现在眼前时,那个飘摇的特殊年代的故事再一次被烙上了时代的折痕,成为刻骨铭心的集体记忆。时间会记住一切。耿冲、袁风、宋晨等历史不会忘记他们的无私无畏;徐怀、康烨、吴全等信仰和道德的缺失,放大了人性深处的丑恶和卑鄙。方倩、宁燕等的遭遇再次拷问人性的真与纯……《孤独的爱》所呈现出来的就是一部独特而隐秘的情感史、心灵史、成长史。成长的过程就是不间断付出的过程,是需要和被需要的过程。一个时代会对一个人有怎样的情感托付?生活又会赋予一个人怎样的豁达和平和?我深深地感觉到,能让作者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写这部小说,源于对现实生活的冷静观察和对形而上问题的激情关怀,从社会领域转到形而上范围的能力,让哲学深入内里和骨髓,给予作者一种能量,一种持续不断的、富有生气的朝着信仰和爱出发的能力。主人公面对不平,不争不言,一而再再而三地坦然接受。如此安排小说里人物的命运,是因为他知道,不远处有一群和他一样永不退缩的跋涉者,他们共同组成了无畏的浪潮,闪光的屏障。他在孤独里种植着信仰、希望和爱。书中主人公在任命大会上的辞职之举,可谓是真正的洒脱和自由,他的勇气来自于他坚定的信仰。当他放下种种,也是生活于他的另一种赠予和成全。此刻,主人公的际遇和心事也成了读者的际遇和心事。感动、惊异、平静,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胸中的壁垒瞬间打碎,光芒顿显。历史从未消逝,当年的明月照着今时的我们,隔着的文字与书中的他对视相望,感受着他对世事冷暖的内观和洞察,内心总有一种情愫在奔涌,这种情愫或许也是受作者人生经验、涵养、见地和境界的感染吧。来来往往中,李继峰们的下场,也顺应了读者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情感需求,大概“种如是因得如是果”这句话用于他们的结局再合适不过了。《孤独的爱》是一部问心问良知的作品。通过宋志纯沉沉浮浮的个人命运,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他不断地努力终于抵达了梦想但也放下了所有。在实现梦想的路上,呈现出时代和历史的创痛,从精神和心理上道出了世道人心。某些时刻这些曾经的岁月也折射出我们的生存状态和心境。当然这部小说也有不足之处,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较小,作者总是不自觉地替读者说结果。当然,这点小瑕疵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阿多诺说:“只有那种能在诗中领受到人类孤独的声音的人,才能算是懂诗的人”,我想此时此刻把这句话用在作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能看到灰暗也能看到光明,能看到现实也能构建理想,看到隐匿世界之下的多元化,也能直面当下现实的纷繁庞杂。他的懂是这部小说的生命力。惟愿这部写人生、人心、人性、人情和人格的作品,能打通与读者之间的情感通道,让读者真正了解作品品格,找到小说内核的同时找到自我,用一颗向真向善向美的心对待一切事一切人。


【作者简介】温秀丽,笔名温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绿风》《诗潮》《诗歌月刊》《诗选刊》《海燕》《山东文学》《椰城》《草原》《黄河》《鄂尔多斯》等刊。诗歌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只如初见》《提灯的人》《长川寄情》等。从事编辑工作。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