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史诗，人性的交响——《水灯》评析​

在现当代的小说作品中表现乡村生活的作品是很多的，作家们站在不同角度，用不同的眼光去关照乡村，所以作家们笔下的乡村都是各不相同的。由晋北作家、诗人靳春历时几年创作的《水灯》则是以晋北地区的一个偏僻山村为背景，描绘了革命老区从抗日战争一直到改革开放中期半个多世纪各个不同历史阶段的发展、变化，以广阔的视野、全景式的画面，多角度、多层次、全方位艺术地再现了晋北农村半个多世纪的历史风云和时代变迁。

作者靳春曾经是一个诗人，在知天命的年龄放弃了心爱的诗歌从事小说创作，因此，他的笔下肯定不乏诗的浪漫，从而使作品具有了诗意的特质。他出生在晋北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山村生活的经历在他一生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便以自己诗意之笔描绘晋北乡村生活，用风景、风俗和民俗风情精心绘制了一幅充满地方色彩的史诗性作品。书中从抗日战争写到改革开放，历时半个多世纪，贯穿在其中的是具有恒久魅力的人性和人情， 其内在的精神，既有传统美德的传承，又有现代意义上的人道主义精神。他以诗人的激情，饱蘸生活的浓墨，谱写出一支温婉悠扬的乡村的史诗、人性交响曲。

书中以抗日战争开篇，作者生于1947年，对于抗日战争的记忆一定是前人的口传心授和来自于读书，但他能发挥想象，将这一段历史描摹得活灵活现。这得益于乡村生活的经历和阅读的广博。通过阅读作品，我们仿佛亲眼看到了仉鼎盛、刘嘉麟等共产党员组织村民同野蛮凶残的日本鬼子展开地雷战，打得日本鬼子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战斗场景， 一个个抗日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南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中、外文学研究员， 文化部有突出贡献的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高级专家郑恩波在《水灯》序中这样写道：“半个多世纪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但就在这一瞬间，破堡村、紫陵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整个小说犹如一幅幅景色变化万千、隽妙无比的连环画，将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严整有序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一部小说，能够通过一个个精心构建的传神迷人的故事和丝丝入扣的画面，概括中国农村几十年的发展史，实属凤毛麟角，这是作者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做出的独特贡献。”

《水灯》描写了中国农村几十年的发展历史， 但它不是平铺直叙地讲述历史事件和罗列枯燥的数字，而是通过描写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中农村各种人物的关系和命运来反映这个时代，具有撼人心魄的艺术魅力。小说中作者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塑造了仉鼎盛、仉熙川、刘嘉麟、张毓卿、甄韬旸、郝德等一大批有血有肉、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主人公仉鼎盛，不仅写出了他对党无比忠诚和纯真、坚韧的性格和善良、正直的品德。也写出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心灵世界。仉鼎盛有一段话，是经典的，“咱们是在基层里，直接同群众见面，得从大局出发， 把眼目放得宽些。咱们也是代表上级的，咱们的行为好坏，对群众产生直接的影响。县里、省里、中央不一定知道咱们破堡村，可破堡村的群众从我们身上，窥视、寻找县里、省里、中央的影子。一旦我们错了，群众固然骂我们哩，可对县里、省里、中央的威望也有损伤。正因为这个缘故，咱们得对上面负责， 不得不小心，一点也不能马虎。”仉鼎盛说得多好啊！作为一位普通的干部，他境界的弘远，让人感叹， 假若全国所有的基层干部，都能向仉鼎盛想的、做的， 那么，从上到下就不会有更多的困难了……仉鼎盛认为，“只要领导班子端正，谁也信服。一呼百应， 是这个理儿。你干正干歪，咋也瞒不了群众的眼睛。有时，群众嘴上不说，不等于心里糊涂，他们对人的评价，不看你嘴上咋说，重要的是看你迈出的脚步。一步两脚踪，这是他们信奉的。”仉鼎盛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对朋友披肝沥胆，对妻子温柔体贴，对儿女关爱呵护，对乡亲关心照顾，甚至对逃难到村里的异乡人，也是真诚关照、无私帮助。通过一个个感人肺腑的细节，折射出仉鼎盛身上绚丽的人性光芒。“中国农民是勤劳、勇敢、善良、吃苦耐劳、有自尊心、有忍耐精神、互相团结、 多情重义的。他们没有出人意料的新思想，却有传统美德的熠熠闪光。赏读《水灯》这部小说，使我们再一次加深了对中国农民的了解和理解。这种了解和理解，要比我们从以前读过的大量的农村题材小说中所得到的都更加丰富，更加具体、鲜活、深刻。我们甚至还可以说，《水灯》是真实反映农民成长历史的一面镜子。”（郑恩波语）

书中还重点刻画了在仉鼎盛正确的引导和感召下，许多的后进的农民也向他学习，竟然成长为村干部，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如因渴望得到异性的爱而多少沾上点流气的大龄青年甄韬旸和在郝德拉拢下，竟然错挖了王达山家的祖坟草莽英雄何小圆，都是仰慕他的作风而改邪归正，成为他事业上的好帮手。就连一直视他为仇人的郝德，他也从不与其计较， 因此上，郝德的儿子郝逸民坚决与父亲郝德分道扬镳，时时处处都以仉鼎盛为榜样。充分展示出仉鼎盛巨大的人格力量，也就是我们现说的正能量。最后， 在改革开放的历程中，这些农民最后各自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岗位，成长为时代所需要的栋梁之才。他们也都是时代画卷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正是有了这些人物的参与，我们的世界才会日新月异。

《水灯》中，作者还用了大量笔墨描写了一些农村女性的经历，他笔下的女性描写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如张毓卿的知书达理、谦恭和善，帮助丈夫仉鼎盛出主意，想办法，是真正的贤内助。而作为反面对比的妯娌石榴花的则心胸狭隘、嫉妒多疑，一次次挑起事端，为书中情节发展增色不少。还有柳二女的泼辣、自私偏执，都描写得极为细腻真切、生动传神。

在漫长的斗争中，毫无疑问，仅靠一种向善的心情、朴素的情结，是远远不够的。面对郝德干的一桩桩一件件，仉鼎盛等认识到郝德这人，是变质了，同过去的日伪军、“一贯道”成员走到一起了。我们不能麻痹大意，得睁大眼，站在一个高度上…… 看待郝德了。读来，有着振聋发聩的作用。

仉鼎盛对子女的教育，他和妻子不止一次地指出，让儿子仉熙川坚守底线，不能越雷池于半步，“针尖大的洞，能穿椽头粗的风”，一旦一次失手，便有惯性的失手。

在36章开头，有一段话，颇让人思索：“那些开的最早得一簇一簇的地焦草小花，在一片粉色中散发着浓郁的芬芬。一旦地焦草躯干枯萎了，人们采回家里，放入柜里衣服中，一来是能防虫蚀，二来是有满柜的香味。”作者看上信手拈来，其实， 独具匠心，仅几句话，有着多少寓意啊。

仉鼎盛临终时，让妻子从柜里找出小布包，郑重地交给仉熙川。仉熙川知道，小布包里的东西， 记载着父亲半个多世纪走过的历程，风风雨雨、坎坎坷坷……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这一细节的描写，让读者置身于其中，读来，满含泪水，喉管哽塞……

顺便提一下，弘扬和继承中华传统文化，这在小说中不止一次地出现，懂得爱，感恩回报，一切须付诸于干出的事，应该说，这是最普通的最淳厚的，并树起一杆做人的标尺。

另外，作品中随处可见作者诗意的文笔：“古老的太罗河，不下大雨时，清澈、明亮，是一座座山下一条条涌动的小溪汇聚来的，由东向西流淌…… 白天，太阳、彩云在河水里跳跃；夜晚，月亮、明星在河水里闪烁。”“它们像是天上一朵一朵的白云， 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而几只黑山羊， 则像白云下移动的燕子。”这是他生活和创作经历的折射。这些充满诗意的句子为书中的情节增加了不少浪漫的成分，也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

作为一部中国乡村史诗性作品，《水灯》将人性的美和丑尽情地描摹出来，给我们呈现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也像一首雄浑壮丽的交响乐作品， 把半个世纪的乡村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值得后来者学习借鉴。

作者在《想说的几句话》里，一再坦露心迹， 而真实描述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国家经过考验而形成的能力，赞美人民广阔的胸怀、坚韧不拔的进取精神，赞美国家崇高的追永、百折不挠的奋斗意志， 弘扬这种胸怀、精神、追求、意志，给以百倍的激励、希望，使人民、国家由贫致富、从弱到强，是作家的职责。

在庆祝建党100周年之时，山西人民出版社隆重推出长篇小说《水灯》，共产党员仉鼎盛是中国千千万万优秀共产党员的缩影，这部小说也是献给建党100周年的一份厚礼，也是文坛上的一件幸事！

《水灯》的确是一部起伏跌宕的英雄史诗，一曲荡气回肠的乡土绝唱，一幅浓郁醇美的民俗画卷， 一支温婉悠场的人性交响……